此行留白

他说此行留白,不再相见

【何尚】《无足鸟》上

【*背德文学*三观不正*不喜慎点】



0.

    “我如此恨你。”

    “我也是。”

    “我又这样爱你”

    “……”

1.

    沾满颜料的手蹭过落满灰尘的玻璃窗,像是镀了一层污秽,于是只好在那层厚重沉闷的遮光布上擦了又擦。恼人的飞蛾围拢在那一闪一闪明灭的光亮处毫无章法的碰撞,小小的影子映在已经开始脱落白漆的墙壁上无限扩大,振翅的身形像是要吞人的兽。八月十五的月亮果真是足够耀眼足够纯洁,只是一点点的月光从那半开的玻璃窗倾泻而入,便惊散了所有的魅影,恶骇,还有困兽。

    “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尚文博语带歉意后退几步,打翻的调色盒倒扣在地大概已经是粘糅了地上的灰尘,他伸出那双没能擦干净的手低头就要去捡,我上前几步抢在他弯腰前捡起放回桌上的风铃草边,顺带瞥了一眼他几天来都遮遮掩掩不愿展露的油画,哪怕模特是我画里的主角是我。他的指尖顿了顿道了句谢随即又补上一句麻烦了,我不动声色的拉近他刻意与我保持的距离,近到那股淡淡的兰花混着百合香味再次充斥在我的鼻腔,仍旧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喷的那款木质花香调的香水。我忽然伸手轻轻拂掉沾在他睫毛上的纸屑,怪我放在口袋的左手太过冰凉,竟能感受到他瞬间急促的喘息的热气。我那颗本来妒火丛生的心直直坠下“连纸屑也这样留恋尚画家这样的天才。”于是我后退几步留出安全距离笑着打趣道,尚文博眨着眼睛盯着我不过三秒便弯起眼睛露出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无可奈何的、分外包容的笑。

    我伸了个懒腰以缓解刚才一直保持半躺的姿势的酸麻,我坐回吱呀作响的椅子上,随手翻看他放在书桌上的那本厚重的书籍,这本不知道何时被他拿到手的书籍。夹在快末尾部分的泛黄银杏叶证实他已经看了很久,我潦草的翻阅过去,还是他喜欢的那些晦涩难懂的英文,对于我这样从学生时代就被誉为偏科战神的人来说简直是噩梦,不过我还是看懂了那张上书页的最后一句英文“杀掉他,我就是你的独一无二。”我合上书想将它推到一边才发现下面压着个草稿本“这不会是你的日记本吧。”我抽出拿在手中,尚文博在我对面坐下摇头“谁家好人把日记写这里,那是我自己没事写的小说草稿,健哥要不点评一下。”“不愧是尚老师,全面发展的人才。让我先摩挲摩挲。”我说着话手指按在粗糙的纸张上却并没有翻开,尚文博却听着我这从他那盗来的话笑出了声。

    “健哥不愧是电台主播,总是轻而易举就能逗乐我。现在几点了,不会耽误你上班时间吧。”尚文博抬手习惯性的要看手表,我出声提醒已经快要十二点了,墙上的挂钟并不是摆设。尚文博看着挂钟神色焦急起来“健哥,都怪我今天不在状态,又耽误你夜班直播了,还是我开车送你去吧。”他抓起我放在铁架床上的手提包就要往外跑,被我一把拉住。尚文博此人身高与体重比例过于失衡,高挑的骨架上裹着单薄的皮肉,瘦的过分,好像是从半年前开始吧。他纤细的手腕被我一掌握紧,不知是突起的骨骼还是纸质的腕带都硌的我掌心生疼。他好像落入蛛网的蝴蝶扑腾挣扎了几下便放弃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我疑惑又后怕的问“要迟到了,要迟了!健哥,你怎么不急啊?”我轻笑一声安抚道“今天休息,我忘记说了,别担心。如果你不困,要不然我们就继续刚没完工的油画。”他愣住片刻点头又摇头“不,太晚了,我要休息了。”他又在企图挣扎,那双带着泪珠的眼睛希冀的盯着我像是哀求又像是蛊惑。

    “尚九熙,你该休息了。”我面无表情。

2.

    熟能生巧这一词在任何职业都是如此,我熟练的摸出口袋中不会捂热的针管,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就轻而易举的将镇定剂推进此刻已经沉下脸准备扯掉心率手环的尚九熙的脖颈处。兴许并不需要我废什么力气的,他总是足够信任我,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瘫软的跌在我的怀中。“何九华,你我都是共犯。”他说着话似乎是想露出嘲弄又讽刺的笑却还是在药效下阖上了眼,安稳的平缓的进入了梦乡。我无比庆幸的药剂在我的优化下药效会挥发的如此之快,我无法面对尚九熙,就像尚文博也不愿面对何九华。我将他抱起放回逼仄的架子床,要感谢不论是尚文博还是尚九熙睡觉总是很老实,不然说不定翻身就会滚落在地。

    我替他打开空调,夏季的深夜总是这样熬人。哦,不,手机振动一声,我摁亮屏幕明晃晃的显示21:08。周律师的消息跳出“何医生,文博哥的情况怎么样。”我盯着尚文博的面容思索几秒回复“并不太好,九熙出现的时间越来越提前了。”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回复的很快“何医生,这段时间文博哥就先拜托你照顾了。这案子那家人实在难缠的要命根本不讲道理弄得我焦头烂额,我想走都脱不了身。那群人真会跟踪到精神病院的,何医生,你也要注意安全。”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他的无力与疲惫,我安慰了几句让他早点休息这边放心交给我,就算是我出了意外都不会让文博儿受到任何伤害,周律师才终于放心去继续工作。我刚要摁灭屏幕,手机又推送了一条新闻,正是周律师处理的那个碎尸案,某位珠宝大亨家中的富家公子哥雨夜醉酒后在盘山公路飙车失踪,再找到时已经变成了皮肤碎片,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凶手线索。我轻轻啧了一声,关掉手机。看向熟睡中的尚九熙。

    苍白手腕上展露的脆弱脉络都如此清晰,先是巴比妥酸盐陷入沉睡失去意识,肌肉松弛剂麻痹呼吸,加速死亡,最后再是氯化钾,我凑近,平缓跃动的心脏会迅速停搏然后我与他生死两隔。他呓语一声“哥”开始颤抖起来,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我猜他一定是梦到了我,可是又是什么样的我?我伸手拂开他额前打湿的碎发伸手给他擦汗,我摸着他毛茸茸的发。也许是子弹穿过板寸的后脑勺,血花炸开魂断当场。我无法再想下去,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惊惧担忧的滋味。于是我贴近他的左眼轻轻吻下,就像那天在莫赫悬崖上一样虔诚。我站起身将掉在地上的手提包捡起拉开拉链,从中拿出一本书放在书桌上。房间实在不大,我又下意识看向画架上那幅被防尘布盖住的油画,只是看一眼不会有什么的。我借着手电筒的光掀开防尘布的一角看清内容后,又沉默的放下帘布。我扭过头无声的对着梦中的尚九熙笑了起来,漆黑的夜总是要映衬着白的,就像桌上我送尚文博的那盆白色风铃草。是我第三次见面时送给他的答谢礼物,那年我的狗自己开家门跑丢了后是他在大街上认出和狗贩子争执后又花了高价买了回来还给我,他还为此和他那位喜爱面子的恋人吵了一架。因为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收下我的钱,我只得另寻他法回报恩情。风铃草的花语是感谢与祝福,他终于才勉强接受。

    尚文博把它养的真好,我低头看着像钟状的白花。忽然想起花店临走前孟学长给我讲的故事“传说在希腊神话中出现的风铃草,被太阳神阿波罗所热爱。嫉妒的西风便将圆盘扔向风铃草的头,这时候流出来的鲜血溅在地面上,便开出了风铃草的花朵。因此,它还有个花语是嫉妒,凡是受到这种话祝福而生的人,独占欲都会比较强。”我伸手将桌上的红颜料沾上风铃草的花蕊中。

    “杀掉他,我就是你的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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